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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藏鐵路起于青海省西寧市,途經格爾木、昆侖山口、沱沱河沿,翻越唐古拉山口,進入西藏的安多、那曲、當雄、羊八井,直達首府拉薩。全長1956公里,是重要的進藏路線,被譽為天路——上天之路,是世界上海拔最高、在凍土上路程最長的高原鐵路,是中國新世紀四大工程之一,2013年9月入選"全球百年工程",是世界鐵路建設史上的一座豐碑。青藏鐵路推動西藏進入鐵路時代,密切了西藏與祖國內地的時空聯(lián)系。這條神奇的天路,猶如一道彩虹,架設起祖國西北西南山河的天塹通途,又仿佛一條哈達,飄動著雪域高原兒女的圣潔、吉祥與幸福……
李木馬的《鏗鏘青藏》是一本歌頌青藏鐵路及其建筑者的詩集,體現(xiàn)了我國自改革開放以來在鐵路建設方面取得的偉大成就。但與公式化的“頌歌”不同,李木馬在作品中加入了自己對青藏高原與鐵路文化獨有的生命體驗,使讀者能在字里行間感受到李木馬對青藏鐵路的由衷熱愛。更為可貴的是,《鏗鏘青藏》中體現(xiàn)出了一種雄渾、壯闊的崇高之美,鋼鐵、磚石、混凝土這些原本“非詩”的意象,在李木馬的筆下卻具有了力量、速度、動態(tài)的現(xiàn)代浪漫色彩。
李木馬是一位供職于鐵路系統(tǒng)的詩人,并親身參與了青藏鐵路工地的采風工作,因此,他對我國的鐵路建設事業(yè)有深入的體驗。這也能夠說明李木馬對青藏鐵路的書寫不是憑空想象的結果,而是具有深厚的現(xiàn)實基礎。不過,正如許多作家、詩人公認的那樣:“藝術來源于現(xiàn)實,更高于現(xiàn)實”,所以在李木馬看來,青藏鐵路不僅是一條由鋼筋、混凝土鑄成的交通軌道,它更是一條神圣的“天路”,連接了現(xiàn)實與夢想,承載著中華民族的歷史與偉大復興的愿望。比如在長詩《竹筒,向高處打開的經卷》中,李木馬將青藏雪域的千年歷史與中國百年以來的“鐵軌之夢”融合在一起,穿插進對青藏鐵路建造過程的書寫,使“鋼鐵”不再只是一個具有現(xiàn)代化意味的、冰冷不近人情的意象,而是充滿了人文氣息和文化關懷:“路基上,向高處發(fā)芽的鐵/像一條頎長的手臂探向巨大的渴望/當夕陽斂翅,世界由淺入深返回到一塊鐵的狀態(tài)/你會看見鐵,在竹筒上的文字和圖景突破了柵欄的高度”“那旋轉的螺刃/那藻,那鋼鐵之根,那強韌的生殖力/要打開那凍土里那透明的冰塊,懷抱中珍藏萬年的菩提”。
從李木馬的詩句中可以看出,經過詩人的加工,“鋼鐵”“混凝土”“磚石”這些本來“非詩”的意象也可以富有詩意和生命力,“鋼鐵”的“生長”象征著祖國鐵路事業(yè)的勃勃生機。中國當代詩歌并不缺乏工業(yè)題材,但怎樣在詩中更為深入地表現(xiàn)“鐵路建設”這樣的主題,而不是流于膚淺的歌頌與贊美,則是一個值得詩人深思的話題。李木馬的獨特之處就在于發(fā)現(xiàn)了“青藏鐵路建設”這一浩大工程其中蘊含的文化意義,并用象征、比喻等多種表現(xiàn)手法體現(xiàn)出來:“一條古老的河流/與一條鋼鐵的河流交匯、砥礪、激蕩/以無形的能量與情懷奏響大青海神奇的交響/一部竹筒打開了,一部打開的竹筒溯流而上/開始了豐富教義和書寫典籍的慈航”。在李木馬看來,青藏鐵路的修建不僅是一個浩大的工程,而且還是一個文化現(xiàn)象,它能將雪域高原古老的文化與“鋼鐵”所代表的“現(xiàn)代性”融合在一起,復活史冊中的“絲綢之路”,使這條古老的道路在今日重現(xiàn)榮光。
青藏高原的自然風光給人一種雄渾、壯闊的美感,在這高原上修建的鐵路,也是崇高美的象征。它是一條“向上”的鐵路,寄寓了所有中國人對崇高的向往,因此修建它的過程,必然是浩瀚、偉大的過程,是“筑夢”之旅。然而,青藏鐵路穿山越嶺,平均海拔在3000米以上,高寒缺氧,凍土廣泛分布,生態(tài)環(huán)境脆弱,施工難度之大,可見一斑。這令世人驚嘆的偉大工程,是用許許多多默默奉獻的勞動者的汗水鑄就的,一代又一代鐵路人為之犧牲了自己的青春年華,乃至生命。于是,在李木馬的筆下,便出現(xiàn)了一系列“勞動者”形象:在鋼鐵上“繡花”的高級焊工牟淑群大姐、酷似“保爾·柯察金”的凍土專家張魯新、“優(yōu)生優(yōu)育”的劉登科、首席指揮郭秀春……當然,還有為國為民鞠躬盡瘁的三位總理。李木馬在詩中歌頌了他們的犧牲與奉獻精神,正是他們的不懈努力,中華民族的青藏鐵路夢才得以實現(xiàn),青藏鐵路也由此染上了人性的光輝:“石頭的味道/鋼鐵的味道/冰的味道土的味道里/都有了男子漢的味道/——誰又能說/這不是生命之花的芬芳呢”?
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進入新時代的今天,李木馬對青藏鐵路及其建設者的書寫是值得詩人們學習的,因為他能夠較好地將時代主旋律與奮進的現(xiàn)實生活相結合,使詩歌不至于陷入“標語”和“口號”的泥潭,又能在充滿詩性的句子中使讀者感受到國家和人民的偉大。正如李木馬在《鏗鏘青藏》的創(chuàng)作手記中所說:“我一直在鐵中找鐵,找堅硬之中的柔軟;我在‘我’中找鐵,找鐵的骨氣和精神,找血肉和骨頭中的鈣。”李木馬試圖將青藏鐵路的崇高美與詩歌的抒情屬性結合起來,在詩中表現(xiàn)“鋼鐵中的浪漫”,這本身就是我國工業(yè)題材詩歌寫作的一個方向。希望有更多的詩人避免公式化的寫作模式,在詩中書寫有血性、有骨氣的“中國故事”,在新時代展現(xiàn)詩歌的現(xiàn)代崇高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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