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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他的國》里,站樓頂上的左小龍原本沒有決心要自殺,但下面的人卻唯恐不亂,沖著他大聲呼喊:“跳下來,趕緊跳啊,咱們都看了一個小時了,脖子都酸了,肚子都餓了,你玩我們呢?!敝苓叺娜吮惚硎菊J同,漸漸形成了共同的心聲,“如果不跳,那就是孬種了,這么多人看著呢。”
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被躁動的人群“催跳”了。
原以為只是小說中的些許無稽之談,沒想到現(xiàn)實與之一樣荒謬。
近日在甘肅省的慶陽市,也發(fā)生了與小說類似的事件。一名高中女孩因曾經(jīng)遭受班主任老師的猥褻而患上了抑郁癥,爬上了當?shù)匾患疑虉龅陌藰钱a(chǎn)生了輕生的念頭,接到報警后消防人員立刻趕去救援。然而,在樓上輾轉接近女孩的消防官兵百般小心勸阻的同時,樓下涌動的圍觀群眾卻早已按捺不住想要一睹為快的心情,慫恿聲,喝彩聲,鼓掌聲,嘲諷聲同時出現(xiàn)在了現(xiàn)場以及網(wǎng)絡直播中,分外刺耳。
這炎炎夏日里的惡意,奪走了少得可憐的那一絲清涼與慰藉,成了壓倒女孩心中最后一點希望的稻草。很不幸,她最終縱身一躍,再也沒能回來。這是一場足以讓靈魂在夏天烈陽下被凍醒的悲?。耗陜H19歲的在人生最絕望的時刻卻遭遇了圍觀群眾最兇殘地“追殺”,他們慫恿她痛快跳下,用直播凌遲她生命的最后時刻。
在整件悲劇中,性侵,是無法回避的字眼。
事發(fā)后她患上了抑郁癥,兩年內她深受其困擾,多次產(chǎn)生輕生的念頭。而始作俑者的班主任吳某,僅僅在被行政拘留十日后,做出一定的經(jīng)濟賠償以及行政降級的處分后,無罪釋放。
類似的案例和事件正在被越來越多的人所關注。而這次讓人倍感悲涼與憤怒的,還有那些看似無關痛癢的吃瓜群眾。
在近代中國,“圍觀”是一個格外微妙的詞。在魯迅筆下,圍觀代表那個時代中國人麻木不仁的形象,他們“冷漠”地圍觀,“頸項都伸得很長,仿佛許多鴨,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著”,他們不知道生命的價值,有人被殺,他們只想著去吃人血饅頭。親眼目睹了中國人圍觀日本人殘害同胞后,魯迅才意識到,國人的靈魂比身體更需要被醫(yī)治,他們的精神比肉體更加萎靡,需要從文化上醫(yī)治本民族的病,隨即他決定棄醫(yī)從文。
現(xiàn)場圍觀群眾的圍觀起哄、煽動慫恿、幸災樂禍,無疑是語言暴力。把一切都拉回了百年前的原點。
沒有一滴雨水會認為自己釀成了洪災,也沒有一片雪花會承認自己對雪崩負有責任??墒牵行┤嗽谄磩湃Φ娜ゾ热?,而有些人卻成了間接的殺人兇手,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血色終會抹去,街角依舊太平。于旁人而言,他們只是經(jīng)歷了一場鬧劇,又多了一分茶余飯后的談資。可是對于一個年輕的生命和其背后的家庭,則是毀滅性的打擊。
《無人出手相救》有云:路人(冷漠)的集體表現(xiàn)可以有一萬種解釋,但漠視一個原本可以被挽救的生命在圍觀中逐漸隕落,卻是無論如何不能原諒的事情。”
你可以說島叔太過迂腐,但孟子也曾說過,無惻隱之心,非人也。惻隱之心來源于根植于內心的善良,倘若做不到如此,生而為人也應有無需提醒的自覺,你可以不幫忙,可以讓專業(yè)的人去做專業(yè)的事,但是請不要作惡。這應該是我們社會的底線和共識。
未能救下女孩,現(xiàn)場的消防官兵泣不成聲。他們到最后一刻都沒有放棄救援。事發(fā)當?shù)責o法高空下墜,他們便冒著同樣的生命危險翻窗營救。他們?yōu)檫@個年輕的生命而難過,自責。事后有的消防員陷入過度的自責中,不得不接受心理疏導。感謝這些可愛的戰(zhàn)士,讓絕望的炎熱里有了一絲清涼,讓我們看到了人性中難能可貴的善良和他們賦予自己偉大而又沉甸甸的責任。他們是偉大的,同時,能夠不忘初心,在紛繁蕪雜中始終保留著愛的能力,他們也是幸運的。無論這個世界怎樣待你,都愿你一如既往地善良,努力,充滿希望。因為,在滄海桑田的更迭變遷中,總有充滿正義與愛的善良在人間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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